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馬德興報道

7月6日下午，中國足協與中足聯籌備組召開工作會議，介紹了國字號隊伍下半年的安排。除了國足選拔隊出戰東亞杯賽之外，最引人注目的還是2001年齡段U21國青隊將從下月初開始整隊留洋克羅地亞，參加當地比賽。對困境中的中國足球而言，此舉具有重要意義。

①U21隊伍何去何從

U21國青整隊留洋克羅地亞并不是中國足協心血來潮，而是經過周密計劃與準備，于今年4月初下定決心做出的決定。這也是緣何這支隊伍在參加了兩年中乙聯賽后放棄征戰今年中甲聯賽的根本性原因。

眾所周知，01國青在2019年10月的U19亞青賽預選賽中未能獲得出線權，但因為他們是2024年巴黎奧運會男足賽的適齡隊伍，因而不管是國家隊管理部抑或是中國足協，對這支隊伍都非常重視。從球員培養以及未來完成大賽任務角度出發，足協在2019年底于海口召開的國字號隊伍建設會議期間，做出了整隊參加中乙聯賽的決定。于是，2020年和2021年，U21國青連續兩年征戰中乙聯賽。

通過兩年的鍛煉，球員們還是取得了不小進步，不少球員甚至因為征戰中乙聯賽而直接被地方俱樂部提拔進入一線隊、直接出現在中超賽場上。于是，2021年底，以成耀東為首的教練組在總結組隊兩年的情況時，對未來發展明確提出了三個解決方案：首先是繼續整隊參加國內聯賽，但最好是中甲聯賽，因為隊伍想要進一步提升，需要更高水平的平臺，相比中乙聯賽，中甲聯賽各隊都有外援，對年輕球員的實戰更有幫助。第二個方案則是整隊留洋，去國外更高水平的平臺接受鍛煉。如果這兩個方案都行不通，則第三個方案就是將目前所實施的“U23政策”改為“U21政策”，即讓更多的01年齡段球員打上聯賽，每隊至少1人的話，屆時也可以組織起一支有些戰斗力的隊伍。

足協在收集了U21隊伍的信息后，原本是希望整隊參加中甲或中乙聯賽。但這遭到了不少俱樂部的反對，理由是球隊需要用這些年輕球員。而又因各俱樂部準備不足，U23政策改為U21政策同樣遭到反對。因此，U21國青究竟怎么辦的問題始終沒有明確說法。

而另一方面，中國男足在12強賽中表現出來的技戰術水準、個人能力、戰術素養等，令各界備感失望。大家的共識是：國內聯賽技戰術含金量不高，在這個平臺上成長出來的球員恐怕很難與亞洲高水平對手對抗。這也是緣何12強賽之后，留洋話題成為中國足壇的熱點，中國足協也推出了留洋計劃。

②12強賽后策劃留洋

國足在12強賽回國隔離期間，足協就幾支國字號隊伍的備戰方案進行研討。當時受困于疫情，幾支隊伍面臨著“出不去、進不來”的困擾，無法邀請外國對手來華與各級國字號隊伍熱身，隊伍也無法走出國門去參加一系列國際熱身賽、邀請賽。所以，當時提出的設想是：有無可能將U23國足在3月跟隨國家隊同行前往阿聯酋的辦法直接移植到幾支年齡更小的國字號隊伍身上？即安排U23國足、U21國青、U19國青以及U16國少在6月、7月甚至8月統一出行，到歐洲集訓，分別安排不同的對手熱身。

之所以將這幾支隊伍統一拉出去，很重要一點就是集中食宿，盡可能做好防疫工作。就像在阿聯酋期間，國家隊和U23國足同時下榻一個酒店、錯開就餐時間，從而在最大程度上確保球隊健康與安全。

這個動議獲得了各方一致首肯，特別是，像03國青隊的主帥安東尼奧至今尚未回到中國，球隊集訓只能是通過視頻與教練組溝通，遠程遙控指揮隊伍訓練。走出去的話，這些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所以，最終方案落地。至于緣何沒有選擇在統一時間點拉練，最主要還是因為隊伍本身需要根據各自未來大賽中的對手實際情況而做出更有針對性的選擇。某種程度上，此番幾支國字號隊伍幾乎全部出去可以說是足協留洋計劃中的一部分，只不過方式不局限于個體，而是以整隊形式。畢竟疫情之下，整隊方式更有利管理。在這方面，中國足協應該說是積累了相當的經驗，從去年40強賽至今年的12強賽，國足以及U23國足沒有發生過一例感染事件。相比其他各運動隊不斷爆出“中招”消息，中國足協在這方面絕對堪稱“模范”。

③留洋歐洲不同抉擇

據了解，足協在U21國青留洋的問題上，曾有多個選擇與方案，包括葡萄牙、克羅地亞、德國等。在敲定方案前，足協也與各自隊伍的教練組進行過多次溝通，確認教練、隊伍的需求。U21國青教練組的要求很明確：不管去哪個國家，目的只有一個，即多打比賽而且，希望對手實力強一些。如果能夠安排隊伍參加聯賽，當然最理想。

在各種方案中，最終選擇克羅地亞，很重要一個因素就是球隊將以聯賽方式與克羅地亞球隊進行比賽。由于克羅地亞方面與中國方面的關系一直不錯，而且在疫情前，國家體育總局曾安排北體大的一支青年隊前往克羅地亞留學，后因疫情被迫中斷。此次聯系過程中，克羅地亞方面表示：可以安排U21國青隊以俱樂部形式與克羅地亞俱樂部交鋒。如果有需要，可以安排球隊全部與甲級隊過招，也可以選擇與乙級隊過招。

由于成耀東此前在擔任上海全運會隊伍主教練期間曾多次率隊出訪過克羅地亞，對其隊伍的水準有所了解，根據U21國青隊目前的真實水準情況，提出暫時先與乙級聯賽隊伍交鋒。經過與克羅地亞足協、聯賽組織者方面的多次溝通，最終達成協議，即U21國青以俱樂部形式，與克羅地亞的16支乙級隊進行交鋒，展開雙循環比賽，名義上是整隊參加聯賽，但實際只計算成績、不計算排名。而且，比賽方式并不是固定安排在周末，而是利用一周中的間歇期，輪流與克羅地亞乙級隊進行交鋒。因為每周中，不管是克羅地亞抑或還是歐洲其他國家和地區的球會，都會安排一場內部教學賽，因此，把內部教學賽的對手變換成U21國青。于是，U21國青參加的其實是另一種形式的克羅地亞乙級聯賽。

不過，由于克羅地亞聯賽從2022-23賽季開始大調整，原來被允許征戰乙級聯賽的甲級俱樂部預備隊統一退出，參加乙級聯賽的隊伍由16隊變成12支。因為賽程相對寬松，這就使得U21國青在其他時間里還可以安排與甲級俱樂部的預備隊再安排比賽。

由于葡萄牙、德國等其他歐洲國家無法完成類似這樣的安排，最終足協選擇前往克羅地亞。按照足協的計劃，U21國青定于7月27日在上海集中，8月5日飛往克羅地亞，開始整隊留洋。

④健力寶模式的發展

在目前中國足球整體陷入低迷的大形勢下，留洋無疑是一種有效的解決方法，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捷徑。實際上，縱觀中國足球職業化改革30年來的歷程，每次掀起一個小高潮，背后都有留洋的影子，從最初的健力寶青年隊留學巴西五年，到后來的08之星留學德國巴特基興根一年多，再到后來的希望隊留學葡萄牙三年，由中國足協出面組織的這幾次集體留洋，都取得了不錯的效果。盡管在這些過程中，各方站在不同的利益角度，對留洋效果有完全不同的說法，但整體而言，“留洋”是低水平形勢下快速提升水平、培養可用之人的最有效手段。

不久前，曾有中國男排整隊參加法國排球聯賽的消息，其本質上與U21國青留洋克羅地亞是一個思路，即都是在整體運動水平不高的情況下主動走出去，尋找高水平隊伍當陪練、以便在高水平比賽中提升自己，而且針對性也很強，就是奧運重點項目。中國“三大球”項目特別是男子項目都處于相對低水平的狀態，現實迫使各個運動項目為尋求發展與提升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規手段。但要實現這個目標，需要各方首先團結一致，支持整個項目與計劃，才能令效果最大化。這也是為什么中國足協召集各俱樂部開會進行通報的原因，目的無非是希望各俱樂部能夠支持這一做法。

與先前三次足協出面所組織的集體留洋項目相比，此次克羅地亞之行可以說是健力寶模式的“翻版”，但又不同于“健力寶模式”。之所以說是“健力寶模式”的翻版，很重要一點就是此次選拔西征的球員幾乎都是國內該年齡段最好的球員。個別因俱樂部需要暫時被留在國內，就好比當年孫繼海沒有跟隨健力寶青年隊前往巴西。相比之下，隨后不管是前往德國還是葡萄牙，都沒有把國內同年齡段最好的球員選派出去，很多只是“充數”，效果自然打了折扣。

但“健力寶模式”在實施過程中最大的問題在于：每次參加比賽都是臨時找對手。這與留學德國的08之星隊伍相似。這次則不同，因為克羅地亞方面已經承諾12支乙級聯賽隊伍均將與中國U21隊伍進行兩循環交鋒，這就使得比賽得到了保障。在這個基礎上，再約戰其他更高水平的對手比賽。這與足協組織的留葡希望隊后期的情況相似，因為留葡希望隊在第二年、第三年也開始整隊參加一個獲得葡萄牙足協批準的“希望聯賽”，屬于納入正式競賽體系中的賽事，包括紅黃牌等也納入到正式的競賽體系中。這就是這次留學克羅地亞超越“健力寶模式”之處。

當然，這種模式最終效果如何，恐怕不能單單以能否進軍2024年巴黎奧運會作為評判標準，畢竟距離明年奧運會預選賽也就只有一年多時間。從培養年輕球員的角度來說，僅僅一年時間恐怕不夠。無論如何，走出去總比“窩”在國內、枯坐冷板凳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