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派記者姜斯瀚發自喀山競技場

法國與澳大利亞之戰下午1點開始，我10點半就到了球場。倒不是我這人汲汲皇皇，而是在俄羅斯這地界，真不敢怠慢。前兩天追隨法國隊，從伊斯特拉奔向喀山，一路上藍瘦香菇。

伊斯特拉距莫斯科不過50公里，半小時車程，算上堵車之類的麻煩，1小時也綽綽有余。飛機下午2點，我找到酒店前臺，請她幫忙訂11點的車去伏努科沃機場，小姐姐面露難色，思考片刻，把我叫到她電腦跟前，在翻譯網頁上打下一行俄文：“還是早點，10點出發。”聽當地人的話總是沒錯的，那就10點動身。

之前聽說過莫斯科堵車厲害，但來這三四天，進過兩次城，倒還沒見識過。這一路上雖非奔軼絕塵，卻也是平流緩進。可迫近機場高速時，兩輛警車橫在面前……封路了。司機大叔扭頭呆望著我，本來就有些松弛的臉頰下垂得更加厲害，我甚至擔心他會流出口水，看起來因飲酒過量而有些迷離的眼神變得愈發混沌。我用翻譯軟件問：“還有別的辦法么？”他的兩個眼睛努力聚光，卻仍無法看清屏幕上的字。我點下語音，手機發出了節奏機械情緒麻木的俄語。大叔聽罷，我又切換語言，將手機遞到他嘴邊，一串混亂的長句從他口中噴涌而出，翻譯軟件費了半天勁兒，沒聽懂。一次，兩次，大叔的聲音越來越大，之前擔心的口水終于噴濺到了手機屏幕上，迫不得已，手機勉強意會：“只能送我去火車站，然后坐機場快軌。”

也好，到了車站，看表12點，一路飛奔，結果還是完美錯過上一班快軌，再一打聽，下班竟是1小時后，呵呵。志愿者告訴我，要不改成地鐵+公交車的方式，大概40分鐘能到。事不宜遲！到了車站出口，黑車司機見我行人裝束，伸手一攔：“去哪？”我轉念一想，也許還有捷徑？便答：“去機場多錢？”黑車司機會心一笑：“2萬盧布。”我心想，就算騎著你去也不用這么貴吧？轉身走人。

莫斯科地鐵挺逗，很多站臺不標站名，即使標注也是俄語，我這一路不敢放松片刻，目不轉睛地盯著車廂里的路線圖。到站下車，出站竟然沒扶梯，只好拎著20公斤的行李一路小跑，躍上公交，等趕到伏努科沃機場，志愿者口中的“40分鐘車程”用了足足1個半小時，比坐快軌也就快了10分鐘。

此時距離起飛只剩35分鐘，柜臺里的俄航小哥聳聳肩：“來晚了，登機結束。”旁邊站著兩個同樣要去喀山看球的澳大利亞小伙，也因封路誤機。其中一個看我滿頭是汗（不是急的，是累的），好言勸慰：“沒事兒，咱們一會兒一起走。”我苦笑抱怨：“提前4小時出發，竟然也能誤機。”俄航小哥沖我笑笑：“歡迎來到莫斯科。”過了半晌，小哥給我解決方案，可以改簽，晚上12點50，地點在40多公里外的謝列梅捷沃機場，機票只有1張。兩個澳大利亞人高風亮節，讓票于我，等待他們的將是凌晨5點的飛機。

就此別過，我一人前往謝列梅捷沃機場，到了喀山凌晨將近3點，天已微亮。由于世界杯房源緊張，我事先在網上訂了間民居，房東聞訊我誤機后，表示大半夜不易叫車，主動要求來機場接我，恭敬不如從命。取完行李，出了機場，環顧四周卻不見人，這時一個女人輕拍我肩，轉身一看，原來是兩個，一老一中。“Let's go!”中年那個歡快地說道，絲毫不見熬夜的疲憊。

沿途我又是感激，又是道歉，她們母女倆卻不掛懷。到了房間，一路無話的老太太熱情勁兒爆發，先是鋪床，接著用俄語給我一頓介紹東西擺在哪，都有啥，怎么用。他女兒在一旁聳聳肩，“我媽就是這么熱情。”臨走我要付她們車費，倆人笑笑，擺了擺手，老太太雙手合十，頭一歪，放在臉邊，意思是讓我睡個好覺，兩人轉身離開。確實，折騰了一大天，我也該休息了，不知道未來還會有怎樣的險阻。